《风铃与绿萝》

Lemniscate77

自习课的电扇转得发闷，三片扇叶裹着陈年积灰嗡嗡作响。我撑着下巴看物理卷子，圆珠笔在草稿纸上洇出蓝黑色的旋涡，最后一道大题的磁场轨迹活像被揉皱的作业本。前排小艾突然转身时，她马尾辫上沾着的粉笔灰簌簌落下来，细碎地铺在摊开的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封面上。
"擦擦吧，草稿纸都要成水墨画了。"她递来的纸巾带着淡淡薰衣草香，指节蹭到桌角挂着的玻璃风铃。那串去年手工课做的风铃叮铃摇晃，折射出窗外的梧桐叶影，在习题集扉页游出一尾粼粼的光。
她的错题本被荧光笔涂得像霓虹灯牌，第三页夹着的绿萝叶片已经蜷成小舟。我认出叶柄处用修正液点出的虚线——上次月考后，杨老师踩着吱呀作响的椅子，从办公室窗台掐下几片最肥厚的叶子分给我们。此刻干枯的叶脉间，"加油"两个字依然白得晃眼，像物理老师改卷时画下的对钩。
当小艾的风铃再次被穿堂风撞响时，杨老师正抱着作业本从前门经过。她褪色的蓝布鞋踩过走廊积水，惊起几只午睡的麻雀。鬓角的白发混在绿萝新抽的银丝里，被斜射进来的阳光镀成金线，随着她弯腰整理讲台的动作，轻轻扫过沾满粉笔灰的衬衫领口。